坪坝营的山间是热闹的,不只有土苗阿妹们的歌声,不只有潺潺的流水声,也不只有鸟叫虫鸣山风拂过树梢的声音,还有草木抽芽花开时的欢呼雀跃。
只是,在未曾留意间,我的世界里还只是宏观的人的世界,未看此花,它与我皆寂。在坪坝营,微观世界向我敞开了另一扇自然之门。
来时正值初夏,游客中心两边20米高的杉树,枝叶繁茂,以至于走在树下,连落在地上的影子都透着绿。
在晨光熹微和暮色四合时分,沿着这条林荫道走到林中木屋,山间起了薄薄的雾,将记忆滋润得鲜活。缓步而行,鼻端是来自林海沁凉的空气,并不飘忽,还夹杂着一股隐约的落叶植被和炊烟混合的味道,闻起来很踏实。
次日一早,便去了鸡公山原始森林。乘上鸡公山索道,原始森林与我便只有一线索道的距离。彩色的车身往返穿梭,在山间架起一道绚丽的虹。
鸡公山并没有想象中的巍峨,甚至在缆车运行时低头,山上羊肠小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不时有刚刚舒展开来的树梢划过车窗,依稀认得出,这一株是鹅掌楸,那一株是珙桐。和我同车的是坪坝营林场的一位研究员,他听我叫出这些树的名字微微有些诧异。两个植物控同车,是有多幸运,遇上半个知音了。
这一棵水杉是当年我种下的,那一棵野板栗的果实,我曾从松鼠手中抢到过。听他细细讲来,才知道这满山的植物,都与人类有着或明或暗的羁绊和故事。不再因为这里的山不够雄奇而心生不屑,反而对这平实的山,生出一股崇敬与亲切。一座山,其实不用多么婀娜多姿,多么钟灵毓秀,它可以只是母亲一样的存在,温柔而包容。静静地用满山草木,孕育着坪坝营里的生灵。
在林间木栈道中行走,目之所及都是沉默鲜活的生命。入山访友,花期已过,无缘得见古杜鹃群落开花。未到中秋,也尝不到野板栗的粉糯甜美。只能从树下残留的被松鼠剥剩的小刺球果壳中,找到关于板栗味道的蛛丝马迹。